人是环境的产物,刘宏伟的性格,受到了父母亲的诸多影响。
刘宏伟是一个闲不住的人,这一点,跟他的父亲很像。刘宏伟的父亲退休以后赋闲在家,但他实在闲不住,每天便主动去打扫楼道的卫生,去关楼外的门,去小区四处巡视,看有没有什么能做的事情。居委会见他闲不住,就让他当了楼长。成了楼长以后,他干得更起劲儿了,他似乎将年龄抛脑后,跟生产线上运转的机器一样时刻不停。通知邻居开会、号召邻居给灾区捐款、去企业开会、领取工资、协助收取煤水电费等,不管大事小事,都办得极其认真,每天都记“工作日志”,对于整个小区而言,俨然一个为民请命的地方父母官。为此,刘宏伟还问父亲:“楼长是个多大的官啊?”他父亲笑说:“‘楼长’官可大了,主席、省长、市长、县长之后,就是我‘楼长’了。”
父亲这种闲不住的性格,一直保持到老年,刘宏伟有诗写道:
我的父亲已经老了
说话已经开始唠叨
身体已大不如从前
可我的父亲还是那么勤劳
这是爸爸的传统
更是中华美德的传承
刘宏伟的父亲还是一个心思很细致的人,在刘宏伟兄弟姊妹三人上学的时候,每个孩子每天上学时脖子上要挂一把钥匙,只要一放学,爸爸都要检查他们的钥匙链紧不紧,爸爸做完饭后一定要检查煤气灶关没关……
而要说到刘宏伟为何抗压力、承挫力、逆商力高于常人,就不得不提到他的母亲。
刘宏伟的母亲,是从“三痛”中走过来的:时代赐予的阵痛、养育子女的苦痛、无人分担的疼痛。
母亲文革时被打成了右派,被清除出教师队伍,成了人人喊打的牛鬼蛇神,受了很多无缘无故的折磨,也遭了很多不清不楚的屈辱,此为一痛;
为了维持生计,为了拉扯三个孩子,将他们养育成人,刘宏伟的母亲早晨到菜市场捡菜叶,白天先后奔波辗转到砖厂、水泥厂、人民公园、建筑公司打零工维持生计,可以说受尽千难万苦,走过千难万险,此为二痛;
母亲艰难养育三个孩子的过程中,年轻的父亲常年在外地从事地质工作,只有每年春节时回来一趟,养育三个孩子的重任都落在母亲肩上,父亲有一定层度的偏执症,病发时责骂母亲,说“你是地主家的女儿,你是右派。”母亲稍有争执,父亲便对她拳打脚踢,暴力相向,目前有苦不能言,有泪肚里咽。丈夫不但没能为她分担,有时还给她带来了伤害,此为三痛。
这三痛,让多灾多难的母亲在年仅40岁时,银丝便悄悄爬上了母亲的头,鱼尾纹也爬山了母亲的脸。但一切因为孩子,一切为了孩子,她都一个人扛过来了……直到文革结束,直到孩子慢慢长大成人。
在挫折、困难、屈辱面前,刘宏伟的母亲总是闲庭信步、自若,她经常勉励几个孩子:“困难和痛苦是人生的常态,我被批斗、被打成右派、被开除教师队伍、遭受意外伤害、被丈夫不理解,但这些没有改变我生活的勇气和对这个家的责任。”事实上,这些看似黑暗的东西,反而磨砺了她对于生活的勇气和追求,她喜欢诗歌和散文,每当不顺心时,母亲从心底里会发出直抒胸臆的心声……她真正将平凡的生活过成了诗,将一次次伤害谱成了生命的音符。
一路走来,刘宏伟律师也承受了很多打击、报复、勒索、绑架、威胁……可在他心里,“母亲受了那么多苦和罪都走过来了,且自始至终对孩子的爱有增无减,我所热爱的法律事业就是我一个孩子,跟母亲相比,我所承受的这些,算什么呢?”
事实上,刘宏伟所承受的,一定程度上远远超越了母亲,但一想到母亲,他虽赴刀山火海,却觉是小事一桩,虽饱尝人间辛酸,却始终甘之如饴。
母亲教会刘宏伟的,远远不止这些。
有一次刘宏伟喝酒,喝得一塌糊涂,醉得不省人事,身体也出了些状况。母亲闻讯,冒着风雪,背着中药壶,骑行三十里来看他、照顾他。刘宏伟每每回忆起这个细节,泪水簌簌地往下流,这中药壶哪里是中药壶呀,分明是母亲爱的行囊呀,这中药壶里装的哪里是中药啊,分明是母亲的担心、关心、爱子之心呀!
母亲的车辙被大雪淹没,但那道车辙,如同一根导管,将母亲与他深深地、牢牢地链接起来,母亲好似要通过这根导管,将自己的所有倾注给她珍爱一生的孩子;那三十里弯弯曲曲的路,也如同一根屡屡将他从悬崖边上拉回来的绳子一样,和着风雪,永远留在了他心里,永生!
在刘宏伟心理,母亲的身上,好像捆着一条无形的绳子,绳子的这头,就牵在孩子的手里,但为了孩子,她宁愿将自己捆上一辈子。母亲的腿上,也好像绑着一条无形的链子,这条链子的长度,只够她围在孩子身边走来走去,但她的爱,却心甘情愿将自己锁了一辈子!
有人曾说,孩子能体会到父母的好,只是这好中的冰山一角,因为孩子可能习惯了这种好,所以除了特别的事情,孩子对于父母日常的付出,并不会有太深刻的记忆。
在刘宏伟心理,母亲算是真正的女强人,真正的巾帼英雄。当年刘宏伟成为人民警察,弟弟刘宏升从工厂辞职下海经商,家里并不宽裕,甚至可以用拮据来形容,在刘宏伟要结婚时,母亲依然从医院系统提前退休,开起了废品收购站,起早贪黑竭尽全力去拼命去挣钱,终于使刘宏伟有了一个像样的家,而弟弟刘宏升也靠母亲的血汗钱起步,终于成为全国的知名企业家。
刘宏伟对母亲过去所经受的苦难深感愧疚和自责,但对母亲的行为深感敬佩、自豪和骄傲,母亲从大风大浪中走过来,这大风大浪,更像是助母亲前行的一阵扶摇风,像是助母亲渡河的一股潮头浪,作为一个女性的母亲尚且如此,铮铮男儿,又有什么事情是难得住、做不成的呢?
当代翻译家王智量讲过一个故事:有,我和同学们坐在教室门口晒太阳,远远走过来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老太太,再走近一看,是我妈妈,妈妈穿得那么破烂,同学们都坐在我旁边,我就上前拦住妈妈,让她走。过年的时候我回家了,妈妈说,“明天你就长大一岁了,过去一年,你觉得你那件事情做得不对吗?”我摇摇头,妈妈说,“你记得不记得,那天听说你生病了,我走了七十里路到学校去看你,结果,你走过来,不让我跟你同学见面,第二天,我又走七十里路再回去,你是嫌我穿得破烂给你丢人是不是?”
王智量洒泪说到:“我们每个人都有母亲,要是对母亲不好,不配做人呐!”
刘宏伟在诸多的追忆中,对母亲的感念浓缩为八个字:母亲是一个“坚强、勇敢、勤劳、浪漫”,这八个字,何尝说的不是刘宏伟自己?
虽然刘宏伟的父亲对于母亲有失责和失爱的地方,但时代的裹挟是很大一部分原因,他们的生活中依然有爱,有护,有温暖,有共情。
到了晚年刘宏伟父母的身体都不好,尤其是到了2011年3月,母亲因重病辗转河北和北京的医院,爸爸寸步不离照顾着妈妈,陪护着母亲就医、住院、护理的每一个过程。为确保母亲用药、吃饭、护理不出差错,父亲不让儿女插手,且在病床墙上贴“嘱咐”,每天亲自手书各类注意、提醒事项贴病床的墙上,每天何时服用肠内营养粉?复方甘草酸酶片?何时服螺内脂片,呋塞米片?再何时敷达力士软膏,扶他林软膏?一条一条的耳语嘱咐,串着他们夫妻割不断的丝丝缕缕、理不清的点点滴滴……
正因为父亲的熏陶,母亲的感染,刘宏伟对自己的事业承担着更大的责任,倾注了更多的爱,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这种代价,有时是生命无法承受之重。
2011年9月7日,母亲走了,2020年2月11日,父亲走了,但这两个悲恸的日子,刘宏伟均不在父母身边。这两天,他都在路上,都在为自己的事业付诸心血。“命交于祖国,心已许人民”,像刘宏伟律师这样把客户的事看做比人伦之孝还大,就算翻遍史书,怕也是找不出几个人。
作为儿子,没来得及见父母一面,刘宏伟的心里始终在滴血,人生之憾,莫过于此。
但,或许父母走得都是安详的,因为他们了解自己的孩子。
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忠于客户,忠于所托之事,忠于人民,就难免无法时刻侍奉床前。他肩负着历史的使命,追寻着事业的梦想,他顶着粒粒白雪,拖着因被迫害而被折磨得弱不禁风、虚弱不堪的身躯,像一个无所畏惧的孤胆英雄,高擎着民权之剑、灵魂之火,透支着生命的全部能量,义无反顾的行走在祖国的大地上——他在探求一条道路,在追寻一个梦想:那是百姓的维权铸信之梦;是弱势群体的合法权益受到保护的微笑之梦;那是律师的图腾、法律的正义、人类的大道。
但,刘宏伟却是实实在在的孝子,他一直有一个理念:富养父母,是子女的福报。(此方面是否有一些数据支撑?)
父母离开的当时和往后的日子,刘宏伟的生命若有所失,他时刻在追忆、怀念着父母,感念着父爱的深沉、母爱的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