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3月,安徽省铜陵市某造船厂职工章某晋、张某海、丁某来、王某华、姜某芳、佘某宝、郭某华、佘某传、方某霞、裴某英等125位职工来到北京向刘宏伟律师哭诉:铜陵市某造船厂厂长洪某宽在企业改制过程中失职、渎职、滥用职权、贪污腐败,侵犯上了上千名职工的合法权益。
刘宏伟认真倾听了章某晋等人的陈述,初步研判这是一起该厂厂长洪某宽打着“企业改制”的旗号挪用职工补偿金、官员不作为的重大案件。
一般情况下,一个无法无天的企业领导后面一定会站着一个甚至一群不作为的官员,其难度可想而知。这类案件,如果按照北京市律师收费标准,至少应收代理费200万元。
一边是100多位企业员工的期待,一边是律师合理的收费期待。刘宏伟该何去何从呢?是按200万?100万?还是50万?
如刘宏伟一样的知名律师一般很少接这类案件,案情复杂,胜诉困难,重要的是,委托人无法支付相应的代理费用。部分愿意接手的律师,即使代理费一降再降,少也要收费50万以上。
为何?其一,案情复杂度高,一旦牵扯到不作为行为,注定背后有很多看不见的手,委托人证实,面对职工不懈的维权斗争,市、县、区各级各相关职能机构不是敷衍了事走过场,就是推诿收举报材料。找到刘宏伟之前,他们已经维权一年多的时间,他们上访到市、市委、市信访局、市人大、市纪委、郊区、郊区纪委、郊区人大、郊区公安局等诸多部门,他们总是敷衍推诿,甚至不收材料、不立案、不作为、不予审计,不给书面答复。职工们逐渐开始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郊区改制办说要等到资产变现后才能给职工经济补偿金,然而,船厂的方案是空的,只字未提怎样补偿,这无疑是在画饼充饥,愚弄职工。于是,职工们再次联名写信要求公开船厂改制方案和资产现状并审查其合法性,洪某宽得知后立即在材料上做手脚,并勾结部分官员为自己开脱;其二,胜诉率低,这是行业大数据;其三,不好取证,尤其是好多证据已经被销毁,关键环节很难争取到证人证词的支持;其四,工作量大,耗时长,且不说被诉人情况,仅上诉方就要125位职工,这些职工,要分别沟通并做笔录,而这,只是工作的一部分;其五,风险大,牵扯到这类案件,多多少少都会跟黑社会扯上关系。这一点已经得到了证实,委托人交代,洪某宽得知职工上访一事,开始散布谣言、恐吓、谩骂、打击、报复、玩弄各种手段劫阻职工上访。
可以说,这个案子,是刘宏伟及团队律师生涯的一次大考。
可经过综合思量,刘宏伟终决定,免费代理。
没错,免费。
职工委托无小事,百姓利益大如天,在刘宏伟心里,即便是有上述的五大问题,但章某晋等职工迫害下岗失业、失去生活来源,他们需要帮助,尤其是需要像刘宏伟这样敢于碰硬、敢于亮剑的律师的帮助。
很快,刘宏伟便组织团队出发了。
过程如刘宏伟所料,异常艰辛,仅调查笔录就作了325份。刘宏伟及团队前后6次到安徽省铜陵市踏勘、测量、到铜陵市有关部门调取职工信息。仅来往机票、高铁票、住宿、吃饭等团队日常开销及团队补助一项,就高达8万元左右。更让刘宏伟为难的是,北京的疫情政策非常严格,他和团队的每次出行,都面临被隔离的危险,一旦隔离到酒店,又是一笔不小的费用,而这些成本是看得到的,其中错失的机会及预期收入,无法计算。
比刘宏伟预想更加糟糕的是,铜陵市某造船厂厂长洪某宽态度异常骄横,刘宏伟意识到他不好对付,可没想到,对方的张狂程度远远超出他的预想,官商勾结明目张胆,尤其是区信访局局长吴某海明确地糊弄工人说:“你们就别告了,就是告到北京去,这个材料还是会传到我手里。厂里改制,土地已经归了。”这也从侧面证实了案件的难度——注定,会有诸多不容易。
为了配合胜诉,刘宏伟依然居间协调媒体监督:《安徽省铜陵市:洪某宽狂言“随便告,中纪委查我我也不怕”——铜陵市某造船厂改制过程中涉法涉罪问题》的新闻调查。
新闻调查中刊发了部分职工代表的血泪史。
职工李某成:洪某宽在企业改制过程中违规操作,不成立合法的由纪检、监察、审计、工会、和企业职工代表组成的“企业改制监督小组”;“改制方案”不经过职工代表大会通过;不做由专门的会计师事务所进行清产核资和财务审计程序及报告。厂长洪某宽和铜陵市郊区改制办胡向阳不按照法律规定和某造船厂的实际情况抛制出“船厂改制方案”;不做好职工的安置,采用胁迫手段逼迫股东和职工非法解除《劳动协议》。在改制过程中,厂长洪某宽串通铜陵市郊区部分官员不让职工代表参与改制中监督,伪造职工签名,编造职工大会决议:侵吞、挪用企业改制资金和出租资金等系列问题相当严重。很多职工因被逼迫解除劳动关系而生活无着,甚至被推向街头。多年的信访是“年年失望年年望,处处无家处处家”,广大职工、股东成百上千封的投诉函“上级转下级,一级转一级”,如石沉大海;
职工王某强:从1992年洪某宽由铜陵县航运公司调入我厂负责采购后我厂开始走下坡路。2000年,洪某宽为了争当船厂厂长,挖空心思,曾多次夜间到几位老工人家里流着泪要他们推荐他当厂长。自从洪某宽当上厂长后,从未带领过工人大干一次,也未给职工全部办社保,更不去办医保,却想方设法排挤掉他人,独揽大权从中渔利,使原来还能振兴的船厂在他一人的操纵下,将船厂房屋、建造牌照、建造工具、建造器材、运输工具、树木竹林等,用汽车、渡船装运,连同“汽车、渡船”全部卖个精光;就连外出打工的职工宿舍,洪某宽也不放过,都偷拆扒倒,卖光其材料,所得钱款他全部中饱私囊。一百多名工人只得被迫下岗失业,未拿过一分生活费,只靠到处零星打工养家糊口。职工宿舍被扒了,连住房都没了,只有到处流浪,四处租房住;同时还要交养老金、医保金等,生活在极其困难之中。可厂长洪某宽却财大气粗,不但每月在厂里拿工资,还连年换住房。船厂改制也是由他一人操办的,按例职工原在单位里的户口全部应归属居委会管辖,可洪某宽害怕工人们揭露他的罪过,找他算账,到如今仍将本厂职工的户口(迁出的除外)控制在他的手中,不交到居委会管理,导致许多老工人需办“老年证”都很困难,像求爹爹拜奶奶似的向他要户口证明,每当找到他,他总是厉声厉色说到:“你们找造反派头子去!”
职工张某东:2000年,洪某宽夺得厂长职权,上任伊始,他并不是积极组织职工再生产,而是暗中与买方是他的亲戚串通将价值百万的厂以几万元的价格贱卖,中饱私囊。船厂出租至今已多年,其资金难以计数,而职工根本占不到边,也是由洪某宽掌控着。2007年6月,洪某宽趁企业改制之机,伙同郊区改制办成员,不让职工代表参加,暗箱操作,隐匿资产不审计,以欺诈、威胁等手段,诱骗职工在解除劳动关系协议上签字领钱。全厂退休以及在职职工在没有学习改制政策,不了解改制程序和相信的情况下,就糊里糊涂签了字,有些未能到场的职工,洪某宽就直接代签了事,也不退还他们的钱了。
刘宏伟及团队一心扑在材料上,反复研究《举报材料》、《控告书》、《信访复核申请书》、《铜陵市某造船厂群众上访团关于企业改制存在问题的上访材料》、《铜陵市某造船厂改制方案》、《企业改制成了郊区部分官员腐败的温床》、《关于要求解决铜陵市某造船厂在改制过程中出现的严重问题的申请》、《船厂职工对船厂改制提出的质疑和要求》、《强烈要求尽快解决市某造船厂在改制过程中出现的严重问题及洪某宽犯有的严重经济问题》、《铜陵市某造船厂厂长官商勾结涉嫌贪污巨额财产》、《关于造船厂部分职工反映企业改制问题信访事项的复查意见》、《如虎似狼侵吞集体财产心狠手辣吸干职工血汗——举国少见的贪污行为,让人怵目惊心》、《举报信》、《关于郭华等造船厂部分职工反映企业改制问题信访事项的答复意见》、《关于(2009)信第33号信访事项的答复》、《陈述书》、《解除劳动关系通知书》、《终止劳动关系证明书》、《洪某宽不但侵吞集体资金,而且还利用社保特殊工种政策黑手伸向职工私人腰包》、《解除劳动合同和身份置换证明书》《铜企改办[2009]28号铜陵市企业改革工作指导委员会办公室文件》、《对原铜陵市某造船厂章某晋等职工信访件的答复意见》、《报案材料》、《信访材料》《郊政秘[2006]27号铜陵市郊区人民》、《齐赞厂长洪某宽》、《安徽省铜陵县船厂文件》、《一个绝症患者的诉状》、《铜陵市信息公开申请表》、《铜陵市郊区部分官员在改制中存在违规违纪违法行为》、《股东千万资产被非法变卖公安等几个部门不予受理,严重失职》、《关于对原铜陵市某造船厂厂长洪某宽涉嫌职务侵占、挪用公款问题的报案材料》、《信访复核申请书》、《安徽铜陵贪污千万不立案》、《关于请求批准改制方案的报告》、《报案材料》等堆满办公桌的控告的物证、书证、证人证言、股东和工人陈述、照片资料、音频视频资料。
仅这些材料,刘宏伟和他的团队就用去了近2个月的时间。刘宏伟坦言,他们接手的收费的案子,工作量也不及此案的三分之一。
经过多方求证,刘宏伟指出:铜陵市某造船厂在企业改制上程序和实体都存在问题。在程序上首先企业改制应当按照有关规定对企业法定代表人进行离职审计;应当聘请具备资格的会计师事务所进行审计账务;应当委托具备资格的资产事务所进行资产和土地使用权评估,并严格执行有关法律法规规定的程序进行清产核资和评估;应当按规定理顺劳动关系,发放经济补偿金及处理拖欠职工各种费用;应当按规定及时足额交纳社会保险费用和为职工接续社会保险关系;资产按规定公开、公平、公正处置。在企业改制的实体上,洪某宽和有关责任人存在着侵吞集体财产、贱卖集体财产、贪腐等系列问题。该厂的企业改制出现问题已经触犯了法律,铜陵市有关部门是有严重责任的。这些年来该厂的股东和职工的信访和申诉如石沉大海,市党委和存在重大渎职行为。
在刘宏伟的努力下,当地终于重视起来,重启了调查程序,事情开始朝着对广大职工有利的一面发展。
刘宏伟及团队艰苦卓绝的努力,从心底里打动了铜陵市某造船厂上千名职工的心。在2017年5月10日,几名职工代表亲自到北京市丰台区司法局送来锦旗:“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檄文”、“百姓维权的贴心人,弱势群体的大救星”、“百姓陈述吐露真情,律师亮剑为民伸冤”、“客户委托无小事,人民利益大如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