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某年夏,天道市横江街一休公园。
熙熙攘攘的人群裹挟着大人的谈话声,充斥着情侣的骂俏声,夹杂着小孩的嬉闹声,响彻着剧团的演奏声,掺和着摊点的叫卖声,各种声音混在一起,叽叽喳喳,嘈嘈杂杂。
一个中山服标准装束,约莫一米七五的男子从公园门口一跃而入,他左手拿着一张照片,右手拨开拥挤的人群,嘴里一边说着“麻烦让一让”,一边扫视着他视线所及的每一个人。忽然,有人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襟,“弥道,你给我站住。”
这个声音苍老而凌厉,洪亮且严肃,可他根本没当回事,只是随口一说:“爷爷,你快回去,我打听到这个王八蛋就在这公园里,我今天一定要逮着他。”
爷爷二话不说,硬生生将他往回拽,衣服扣子一连拽开两个。弥道见爷爷动了气,踉踉跄跄往外挪。
好不容易挤到了公园门口,爷爷将他按到一旁的墙角上,一边鼓起浑圆浑圆的眼睛瞪着他,一边气哼哼地指着他,想开口说话,可急促的喘气声憋得他欲言又止。
弥道一边拍爷爷的后背一边说道:“爷爷,我不跑,您先缓口气,慢慢说。”
因母亲缺奶水,弥道生下来不满四个月便交由爷爷带了,屎一把尿一把,涕一把泪一把,一晃眼,弥道已经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了。正因如此,除了爷爷,从小叛逆的弥道谁的话都不听,谁的管都不服。
稍许,爷爷说道:“远古时代,整个世界大陆被五种超级杀手统治着,骇鸟,剑齿虎,古巨蜥,恐鳄,霸王龙,这五种古生物不仅体积庞大,长得凶神恶煞,而且几乎见什么吃什么,这些都是有史可考的,可如今它们都灭绝了,证明它们来过的,就是世界某些博物馆里考古发掘的不完整的骸骨,这说明什么呢?”
弥道很不屑地扫了爷爷一眼,用轻蔑的语气问道:“说明什么呢?”
“这说明过于强大或者过于膨胀就是灭亡的开始,恶人自有天收,自有法律和警察管,你只管做个善良的人就好,何必趟这趟浑水,何况,这件事本身跟我们也没有关系呀!”
爷爷口中的这件事,发生在他们邻居身上,两家同一楼层,对门而居。弥道小时候顽皮淘气,每次闯了祸,挨了打,邻居家就成了他恢复元气、获得慰藉的避风港,在他眼中,邻居李阿姨跟再生母亲一样。可人有旦夕祸福,一年前的某个漆黑的夜晚,一个歹徒用铁丝钩开了邻居的外门,撬开了邻居的内锁,扯掉了李阿姨的睡衣,堵住了李阿姨的嘴巴,反复蹂躏后扬长而去。
说来也巧,那晚,刚好李阿姨的老公带着他们的女儿月坎去了外婆家。好事不出门,没多久,整栋楼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有感叹世事无常的,有讨论幕后黑手的,有阿弥陀佛悲天悯人的,有说李阿姨水性杨花的,也有说命理长短的。一周后的某个夜晚,李阿姨从楼上一跃而下,结束了自己年轻而短暂的生命。
李阿姨走后,人们几乎到了谈虎色变的地步,但关于这个歹徒的传言越来越多,坊间说这个歹徒就喜欢少妇,专挑少妇下手,甚至还有人偷听到他与同伙的流氓谈话:“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成熟的女人,因为你一拍屁股,她就知道换个姿势,而小姑娘会问你,为什么拍我屁股。”
虽然家里人报了警,备了案,可一年下来,几乎毫无头绪,当地派出所每次给的答复都是积极探查,歹徒狡猾,证据不足,行踪诡秘云云,弥道终忍无可忍,决定帮李阿姨讨回公道。
听到爷爷口中“没关系”三个字,弥道来了气,“怎么叫没关系呢?那是我们邻居,就算您枉顾李阿姨对我和咱们家日常的照顾,可照您这么个理儿,中国就没必要抗美援朝了,北美的蝴蝶煽动翅膀,南北还有一场暴风雨呢。再说了,人都是有感情的,李阿姨走了,您就一点儿感觉没有?我知道您担心什么。”
正在爷孙俩争论的时候,三个彪形大汉正迈着壮硕的步伐朝着他们走来,领头的是一个戴着帽子的搔首弄姿的女人,樱桃小嘴柳叶眉,就是腰上有点肥,胸部几乎成平面,见后不看第二回。只是,她红色镶钻的高跟鞋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重约两斤的金项链在波光下格外显眼。
二
弥道一看来者不善,忙将爷爷护在自己身后:“爷爷,您先回家。”
爷爷哪里肯回去,他打量了来人,个个五大三粗,长相凶煞,绝非善类,他担心弥道吃亏,可一想自己年老体弱,快走几步都要喘半天,留下来,怕是反而成了累赘,越想越急,急得搓着手胡转圈。忽然他自忖道:何不站在墙角后面,一来不连累孙子,二来万一孙子受了伤,也好有个照应。他边想边快步小跑,朝着墙后跟而去。
弥道一眼就认出了来者,领头的女人是当地一个富商的前妻,名唤娇娥。他们如此兴师动众,是因为弥道偶然看见她儿子在商店买了烟后不但不给钱,还当着店主的面耍威风:“你也不打听打听老子是谁,我什么时候买烟还给过钱?”弥道看不惯那种蛮横劲儿,径直走过去揪住他的衣领,朝着他脸上狠狠扇了两个耳光。
女人指着弥道对三个大汉说道:“就是他,你们有多大力气就使多大力气,他怎么揍的我儿子,你们就十倍百倍地给我揍回去。”
女人话音刚落,弥道便先发制人,他加足马力腾空跃起,对着前面的大汉一个连环三脚踢,那汉子倒也壮实,一个后踱步扎稳,抱起双臂,弥道一脚踢在了肚子上,后面两脚被大汉用胳膊挡住。弥道微退几步,一个蛙跳佯装攻击大汉的上盘,却趁着对方提防之机,忽如老鹰扑食般伏在地上,对着大汉一顿扫堂腿,大汉招架不急,往后急退,弥道一个后空翻腾起,对着大汉的胸膛狠狠一拳,只听得一声惨叫,大汉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剩下两个大汉齐齐向弥道扑来,弥道丝毫不惧,在与个大汉交锋后,他料着大汉空有一身蛮力,灵活机动不足,随机应对,定能制服。说时迟那时快,一个汉子挥舞着铁锤般大小的拳头超弥道猛击过来,一个大汉绕到了弥道的身后,大有合围之势。弥道用肘接拳,肘拳相接,弥道胳膊被震得发麻,大汉又一拳打将过来,弥道擦身一闪,到了大汉的后面,朝着大汉的裤裆一脚过去,大汉轰然倒地,面露疼痛之色,一边捂着裤裆一边嘟囔着:“我的命根子呀,我还没娶媳妇呀……”
女人一看两个大汉接连倒地,破口大骂:“废物,饭桶,酒囊,懦夫,衣架……”
还未交锋的大汉被女人的话刺激,他铆足了劲儿,一边喊着“我要灭了你”,一边朝着弥道扑过来,弥道见大汉步子不稳,闪在一边使了一个绊腿,大汉顺势倒地,他挣将起来,还未站稳,弥道快步上前,朝着他的太阳穴猛击一拳,大汉白眼一翻,如浇注了开水的雪人一样瘫化在地上。
在一旁偷看的爷爷一直悬着心,为弥道捏着一把冷汗,见三个大汉倒地,这才松了一口气。此时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爷爷混在人群中,一点点向弥道靠近。
女人不料弥道如此难以对付,一时间想撂下三个大汉独自抽身离开,刚一转身,弥道呵斥道:“让你走了吗?”
女人双膝微颤,语气略抖,“我——我和我老公有钱,凡——凡事儿都好商量。”
弥道毫不客气地说:“你还好意思说你老公,你就是人家泼出去的洗脚水,人家连盆都不要了。你张嘴闭嘴就说你有钱,你怎么不找个人称一下你身上的五花肉,看到底值多少?还有,以后再找人,找几个脑子灵光一点的,你没听人说过,一个失败的女人,身边总有几个没用的男人。”
几句话将她怼得够呛,她越发害怕了,弥道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也想着见好就收,“我爷爷从小告诉我不打女人,但若还有下次,我就要破戒了。”
几个大汉跟着娇娥落荒而走,人群慢慢散去。弥道跟爷爷往家里走,可突然,有个影子从他们身旁闪过,弥道转身寻觅一番,却什么也看不见,拐了一个弯,一个沿路讨饭的乞丐却透入眼帘。
弥道余光扫去,那人似乎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只是低着头,伸出双手朝着爷爷要钱。
弥道一看这人虽然穿得破破烂烂,可要钱的双手却一点儿不粗糙,尤其是他的眼神儿似乎透着股杀气,根本就不可能是一个乞丐。弥道隐约感觉到,他们好似在哪里见过。
原本想一探究竟,可爷爷只想尽快回家,弥道只好顺了爷爷的意。往前走了几步,再回头时候,乞丐已不见了。
走着走着,爷爷突然拍着自己额头大喊了一声,“哎呀,你说我这脑子,差点把大事给忘了。”说罢,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封信,说是李阿姨的女儿月坎写给他的。弥道迫不及待地拆开了信,只见信中写到:“母亲已经走了,岁月的脚步终将沧桑指尖浮华,时间的钟声终将湮没依稀过往,余生里,我宁愿掬一捧光阴,和你一起细数如烟的倒影,我宁愿丢一段往事,和你一起仰望美丽的夜空,没有你的陪伴,花开到荼蘼,人艳到绝美,又有什么意义呢?”
弥道看着这些暖心的话,嘴角露出了温暖的笑容,也正因为如此,他越发坚定地要找到这个凶手。他脑子里像电影一样回放着刚发生的一切,乞丐究竟是谁?娇娥和他儿子,乞丐,照片里的男人,这些人到底有没有关系?谁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三
弥道跟爷爷在回家的路上走着,不知不觉间,躁动的热浪夹着细蒙蒙的雨丝开始席卷整个城市。街上行人依稀,阳光躲入云里,弥道和爷爷小跑着往家走。就在距家不到两里地的一间破败的瓦房边,弥道留意到,三三两两的人撑着雨伞,有说有笑、络绎不绝地往里面走。在这样的天气里,要是没什么要紧事,出了门的人一般都回了家或者躲在遮雨的阴凉地,没出门的人像是冬眠的黑熊一样待在窝里不肯出来,为什么大家都朝着这里聚集?
放在平时,弥道肯定会过去一探究竟,可爷爷着急回家,弥道也想回去跟月坎说话。这时,一个穿着透明塑料雨衣的路人与弥道擦身而过,他带着一副眼镜,里面隐约可见白衬衣,黑马甲,弥道一眼就认出了他。他叫徐子衿,特别喜欢三国,他的名字就取自曹操的名句“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他与别人谈话很少说白话文,一出口就是之乎者也,像是古代穿越而来。平时在一所高中教书,一有闲暇,便研读古代传统文化,人送外号“行走的二十四史。”
虽然了解不深,也没有多少交集,但弥道多多少少听说,徐子衿是一个很有正义感的人,他隐约预感到,一定有事情发生,说不定能发现一些跟李阿姨相关的一些蛛丝马迹。弥道让爷爷先回,爷爷担心他淋湿了感冒,他倒也不在意,只是不管怎么解释,爷爷坚持让他回家。弥道预感到,虽然是出于关心,但爷爷的态度似乎有些反常,这里面定有隐情。
弥道突然想起,月坎曾给他说过,当一个人说谎的时候,你注视他,他会有意无意躲闪跟你眼神的交流,也可能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小动作。
弥道看着爷爷,爷爷果然将低了一下头,然后用一只手捏着另一只手的手指头。爷爷王顾左右而言他,“弥道,你从小到大都听爷爷的话,这次怎么好赖不听了?”
“爷爷,你究竟在隐瞒什么?在担心什么?”
爷爷看了弥道一眼,欲言又止,思索再三,还是缓缓说了句“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全。”弥道知道爷爷不愿说,也不强迫。“爷爷,您早点回去,月坎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告诉她我一会儿就回来。”说罢,弥道便向瓦房方向走去。爷爷一步三回头,但濛濛细雨很快模糊了他的视线。
近前,瓦房外面的人正在陆陆续续排队进入,瓦房里面人声鼎沸。弥道本想进去,可门口却有两个安保人员在检查,来人都要出示邀请函,然后被搜身。有几个人带着匕首,全部被保安搜出来放在了旁边的置物架上。正在弥道思索如何进去时,他突然发现有一个正从另一个人口袋里顺手牵羊,弥道上前一把扯住了他的胳膊,使劲一捏,那人已经会意,乖乖将邀请函奉上。
弥道进去后才发现,这是一个不寻常的重量级聚会。来参会的,有城东的王二麻子,城南的牛三犊子,城西的朱四揦子,城北的铁五刮子,这四个人明面上都是做着正经生意的富商大贾,但都脚踏官商两界,通吃黑白两道。弥道更是吃惊地发现,人尽皆知、威名远播、人称“野总”的张同野也赫然在内。对张同野此人,弥道听说有一次一个稍有点口吃的人将“野总”不小心说成了“野种”,被打折了一根肋骨。其他只知道他手眼通天,但究竟通的哪里的天,能通多高的天,对很多人来说全然不知。除了这些有头有脸的人物,还有很多人弥道不曾见过,但看他们的身形打扮,想必都不是普通百姓。更让弥道意想不到的是,徐子衿居然站在很靠前的位置,弥道很期待,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
月坎见爷爷回去,却不见弥道,爷爷说明了情况,月坎便坐在桌前,翻开自己的笔记本,飒飒地写到:母亲的生命原本可以绚丽地像一幅泼出去的油彩,可造化弄人,母亲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损,到头来,她的生命灰暗地像几滴洗不清的污渍,作为的女儿,我自是希望早日洗清母亲的冤屈,凶手一日不惩,我一日何安。只是,我不忍心因为一个生命的凋零,就让另一个生命置身于危险之中。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月坎打开猫眼,看见门外站着一个面目狰狞的陌生男子。
四
月坎见这人形状不端,心里多少有些警惕,一番试探交流后,方知对方是在找人,说是有重要的东西要交给她,月坎让放在门外,可来人坚持要亲手交给她。月坎心里有些怀疑,她将来人叫住,让在外面稍等几分钟,她拾掇拾掇然后开门。那人嘴上催促,但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他强憋着自己的笑容,像一头被囚禁的饿狼一般等待着即将打开的铁笼子的门。
月坎用温水泡了杯菊花茶并喝了几口,在屋里点上了香,将一把匕首揣在袖口,约莫五分钟后将门打开。
那人早已迫不及待,门刚开一缝,他便一把用力掀开,进来后火速关门并反锁,在屋子里环视一周,见屋里没人,便突然变了脸色,要抱起月坎往床上走,月坎也不反抗,只是嘴里念着“3、2、1”,那人便如被施了魔咒一般倒下了。
原来,自从母亲出事后,月坎心里便谨慎了起来,她一个娇弱女子,不可能像一个男人般练就一身结实的肌肉用于自防,好在她是一个医生,经常给人瞧病,多少摸着些迷药的门道。她为此专门请教了一个江湖术士,结合自己所学,将夜来香和蝴蝶香两种粉末混在一起,特制成一种迷踪香,不出一分钟,闻者便会四肢疲软无力,五分钟以后便会昏睡过去,而迷踪香的解药,就是菊花茶。
趁那人还清醒,月坎将刀子架在他脖子上准备问明原委,那人见状,竟喘着粗气哆嗦起来,月坎将刀挨近他的脖子,他便一边求饶一边和盘托出了。原来,有人不仅给他酬劳,还承诺即使出事也能保他平安,条件就是,让他对月坎行不轨之事。
月坎问指使他的到底是什么人,那人只说自己拿钱办事,其他一概不知,还自称是城南牛三犊子的人,可月坎见他眼神闪烁,便再三逼问,那人才老实交代,说他一直在野总下面听差,其余确实不知。
不一会儿,那人便昏死过去,月坎将那人绑得结结实实,就等弥道回来处理。
弥道仔细打量了瓦房的布置,挨着墙壁的地方放了一圈木椅,木椅下面,还有许许多多的小板凳,前面放置了两把更为大气的红木座椅,中间摆放一台茶几,服务生沏上了茶,就等主角登场。
几声锣响,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穿着一袭薄纱的女人从后门缓缓而入。她身后站着看两个看似文静却冷气逼人、看似柔弱却满含杀气的女生。她们站立的姿势,像是受过军队的特种兵训练。
青铜女人一摆手,喧闹的人如乐队指挥官止住了音符一样,瓦房里面突然安静了。
“大家请坐。”
来人便齐齐在墙边拿板凳,有身份的人坐椅子,没身份的人坐在小板凳上,弥道也顺手拿了把小板凳坐下,可一眼瞅去,徐子衿却是坐在靠前的椅子上。
青铜女人抿了一口茶,说道:“城南城北城东城西的四位老总和野总都来了,这是泽兑莫大的荣幸。”她瞅了服务生一眼,服务生会意,给他们奉上了茶。
泽兑说道:“人们很容易被自己的认识所束缚,所局限,就好比大家都认为鱼儿离开了水就不能存活,其实非洲有一种鱼名肺鱼,可以在淤泥里存活数月之久,而海上有一种鱼名飞鱼,一次可以飞行数百米。泽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大家……”
这时,突然有人站起来指着泽兑说道:“你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你说的这些话,是故弄玄虚吗?”
泽兑心里清楚,这等小人物没有人背后撑腰,是断然不敢多此一举的。弥道也看得清清楚楚,那人在站起来之前用余光扫了一眼野总,而野总微微点了头。
对于这种小插曲,泽兑心里有数,她对着野总说道:“野总,我听闻您的三姨太持家有方,在她眼里,您一向忠贞不二,不过我的人在去小阳坡村时,跟您有一面之缘,此后我便知道,野总对朋友也一向忠心耿耿,两肋插刀,如今这场面,不知野总有何高见?”
野总忽然起身,一个箭步上前,朝着那人狠狠抽了两个大嘴巴子,“你算是什么东西,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还不给我滚出去。”说罢又踹了那人一脚,那人慌忙鼠窜而出。野总的举动泽兑早有预料,所谓打蛇打七寸,野总虽然名头不小,却是个出名的怕老婆,但泽兑早就知道他在小阳坡村有个相好。只要提起小阳坡村,野总定会有所顾忌。
野总也没料到泽兑竟出歪招,心里对她更加忌惮了几分,他一紧张,“泽兑小姐,这孙子已经把我教训了”,惹得大家哄堂大笑,他忙纠正:“我已经把这孙子教训了。”
弥道倒也懒得理会这种狗咬狗的事,只是他无意间发现,在这间瓦房里,有一个身形长相跟他衣兜里照片上的男人有点相像,这张照片是弥道各种打听后花了不菲的代价才得来的,这个人即便不是迫害李阿姨的凶手,但至少跟凶手有关。弥道拿出照片再三对比,越看越像,他顾不了那么多,径直起身,将那人一把从衣领提起,就要往外走。
如此场合,泽兑顿觉颜面扫地,她一摆手,身后的女孩一个蛙跳,如千金坠石挡在了弥道前面。